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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下的第一個生評,謝謝你。 (1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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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時難以下決定。

“我看,也不一定非要這樣吧。魔沌珠這玩意兒,我以前看到過記載,並不能吃,要是因此生出一個小魔王怎麽辦?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吧?所以,還是從長計議吧,他現在至少心跳在慢慢恢覆了,應該是在好轉。”

說話的正是被毛順掛念著的甄仲賢。

原來此處是眾修抵禦魔侵所設立的大本營。之前詭異大火剛起,他們就轉移到了這邊,沿路還救下不少凡人。

經過這些天的損耗,如今所剩的修士不足二十人,且都有傷在身。向垣帶著毛順進來之時,一個叫明深的修士剛出去嘗試傳信,至今未回,他們便一直在這裏等回音。

甄仲賢欲探上莊天麟的手腕,卻被向垣阻止:“沒事,隨他去吧,過會兒就好。”只好作罷。

魔沌珠猶如三四歲人族小童的大小,剛被放到毛順嘴邊,就像抗拒屠深所在的甕一樣,扒住毛順的嘴百般抵抗。

在莊天麟示意下,向垣放了手,於是它便飛快纏上莊天麟,在他胸口縮成一團,做出瑟瑟發抖貌。

“哎哎!他心跳好像恢覆了!奇怪,難道被這魔沌珠親一下就好了?”偷摸著過來旁觀的光頭開步率先註意到毛順的情況,大呼小叫起來

聞言,莊天麟將魔沌珠塞入懷中,面色覆雜地掙紮坐起,探身過去看了看,輕聲低語道:“被他自己化解了……”

心跳恢覆之後,很快,毛順就醒了過來,看到向垣頓時淚水盈眶。

“哎,小兄弟啊,你多大人了,看到師父也不用高興到哭鼻子吧!”開步忍不住嘴欠。

可毛順越哭越厲害,嘴裏說著什麽“回不去了”“這下完了”之類令人聽不懂的話。

向垣臉色微變,將毛順攬在胸口,嘴裏“噓——”著撫著他後背。

“你少說幾句吧,人家確實不大啊。”

毛順聽到女聲,才似乎猛然驚醒過來,也不哭了,從師父懷裏擡起頭,便看到周圍一圈的人。而這人墻之後是更多的人。

頓時傻眼:他竟然在那麽多人面前哭了!還哭得那麽大聲!而師父還把他當小娃娃拍!

只不過是做了個夢,夢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,實在很難接受這個事實才情難自禁,怎麽就正好醒了!而且,重點不是這個,而是——

“師父,我看到……”他刻意壓低了聲音,卻見師父眼神一凜,不由及時住嘴。

“換個地方吧。”臉上恢覆了點血色的莊天麟站了起來。

在隔出一個安全的空間之後,毛順便對其他三人細細講述了“夢”中看到萬魔王屠深之事,而他完全不知之前自己差點死去或者入魔。

屠深的眼睛非常可怕。無盡深遠,無盡虛空,卻誘惑著人想要進去一探究竟。他被引誘著墮入其中,看到許多過往,關於他的,關於谷恩的,還有關於原來世界的種種。

其中最受打擊的是,他看到舅舅一家完全忘了他的存在,一家子和和美美地過著自己的日子,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他這個人。

他明明知道不能盡信這些看到的畫面,卻還是禁不住心酸,不甘,委屈。在發現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,便陷入深重的自憐自哀之中,止不住痛哭流涕。

然而醒來看到這麽多人之後,情緒好像忽然間就退了大半,而換成了無盡的羞恥。

“為何你會看到屠深?”

莊天麟提出了疑問。

“哎?”

毛順顯然還沒有想過這點。

他們沒有就此深入分析探討,因為外面突然一片嘈雜。

——地窖中無端端飛入了一只紙鶴。

紙鶴停在那胡子老道的手上,瞬息之後便消散不見。這時,所有人的面色都沈重了下來,那長鬢女修甚至紅了眼。

向垣解釋,那紙鶴表達的內容是:消息已經傳出去了。

“那怎麽大家的表情卻……”

“這是那位明深道友的本命魂精所化。魂精脫體而出,代表——本人已經殞身。”

“……”

毛順頭一次看到具象化的本命魂精。

要在這修仙世界活下來,實在不容易。修成大道之前,不知會遇到多少意外險阻。

那麽,他有可能順利飛升嗎?若真的如之前看到的那樣,再也回不去了,他就真的只剩下走飛升成仙這一條路了嗎?可是不做凡人,不做修士,還能怎麽活呢?

毛順一時陷入迷惘焦慮,連莊天麟喊他都裝作沒聽見。

“阿毛,你內視看看。”

聲音直接響起在識海中,毛順終於驚到了。師父才能做到的事,莊天麟怎麽也能?

而內視之後,毛順更是說不出話來。

以為是做夢,卻原來萬魔王屠深竟在他的識海中!大喇喇仍以那剪影的樣子坐在正中間,閉著眼睛一動不動。而原本識海中的谷恩卻不見了。

難道被吞食了?

作者有話要說: 加快速度。

明天見。

☆、七十 魔侵33

發生這麽大的事,卻沒有絲毫意識到,毛順差點從自憐又陷入自厭。

瀾以為屠深還在那個甕中,因而才沒有多註意他們,要是發現屠深在他這裏,肯定會追過來,他們此行最大目的不就是為了萬魔王嗎。

顯然,其他三人也想到了這點,但一時無解。

針對此次魔侵之禍,眾修此前商量出來的計劃包括三部分。一路去傳消息,一路拖著瀾及其他魔君,一路解救幸存者。

最大希望還是在高階靈士身上。光靠他們自己,實力懸殊太大,拖得越久,越不利。其實,這點對於魔族來說也是一樣,越久越有被發現的風險。

蘭芝堡已經被封閉超過三天,就算沒人傳出消息,這通訊斷絕,與各處城廓往來斷絕的情況也會慢慢被人註意到,從而引來各方探查。

原本大家只要齊心協力守好這個據點,小心地隱蔽著,應該可以撐到救援到來。甄仲賢也讚同這麽做,以弱勝強太難,保守一點至少能保全很多人的性命。

但現在萬魔王屠深的那一枚最大的靈魔碎既然進入了毛順識海,那麽,他們就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。瀾隨時會順藤摸瓜而來,這裏就會變得不安全。或抵禦,或轉移,要準備其他計策了。

關於屠深為何會出現在識海中,毛順百思不得其解。

難道是異魂的關系?可一個外來異魂對沈睡了幾百年的魔王能有什麽吸引力?

毛順現在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,不知道該怎麽說話,怎麽走路,甚至轉一轉眼珠都覺得會驚醒屠深,而後一發不可收拾。

依然還是莊天麟一句話緩解了他的不安:“就算這是屠深,也只是其中一枚靈魔碎,他可能還比不上谷恩對你的威脅。”

谷恩,對了,谷恩!

“好像是從我進入魔力場就不見了!”毛順露出擔心的神色。

“靈士以下,靈識強度不夠,進入魔力場會傷到神魂,你並未受影響,那麽,傷可能應在谷恩那裏。不過他應該還在識海中,只是凝聚不成完整魂體的樣子了。你仔細感應下。”

毛順覺得莊天麟短短幾天之內簡直變成了他的百科全書。他不懂的,他幾乎都能解答,連師父都快要靠邊站。

不過眼下不是尋找谷恩的時候,師父身上傷未愈,莊天麟狀態也不好,三師伯他們更是傷殘嚴重。而他竟然毫發無傷,被來福咬傷的脖子及被魔種傷到的大腿部分早已經無礙。

看來,他一直都被保護得太好了。所以,現在輪到他來保護他們!

剛下了這樣的決心,考驗他的時機就來了。

瀾的速度很快。

不知是否因為對屠深有超強的感應力,據守在外面的人探報,瀾正領著一堆魔種及蟲潮快速接近此地。

他們的大本營快曝光了!

考慮到這裏有那麽多凡人,毛順不假思索就要離開,向垣和莊天麟自然不會讓他一個人走。原本甄仲賢也想跟著走,卻被向垣強留下來。這裏修為最高的雲商受傷過重,現在能主持大局的就剩他了。雖然此處層層防護做得到位,說起來很安全,但還是需要再保留一個強勁的戰力以防萬一,所以他不能走。

“阿毛,不要逞強,不要沖動。”向垣忍不住叮囑毛順。

“放心,師父!我不是莽撞,屠深既然在我識海中,這就是我最大的籌碼,他們奈何不了我的!”

屠深在他識海中,是危險,也是機會。

抱持著這種想法,毛順頗有點底氣。

他們最終在一處被夷為平地的廢墟之上迎來了大魔君瀾。

毛順感到身上的血液開始沸騰,心跳也加快了。就像無數部小說的結尾高潮部分,那即將與反派大BOSS展開決戰的興奮感猛然充斥了胸腔。

既然要開戰,總得有戰術吧,特別是這種弱對強的情況。

但實際上,三人組的作戰計劃:無。

向垣不是那種心思縝密講究協作的人,心氣高,想法獨,最習慣的就是正面上,上了再說。自從有了徒兒,就把保護徒兒作為己任,除了日常修煉任務,其他情況一向沖在徒兒前面。

而莊天麟雖然最近聰明了起來,卻又增添幾分神秘莫測,做什麽之前也不會與他人商量,若要毛順概括他的行為特點,那就是:對敵出其不意,但出什麽問題都自己默默扛。

與這兩個略顯正直的獨行俠不同,毛順其實是個喜歡因勢利導,鉆小空子的人,特別是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下。不過此時,他卻不想耍什麽小聰明。也許因為篤定屠深是籌碼,也許因為相信身邊人,他竟生出一種無所畏懼之情。

瀾看到毛順就二話不說直接沖了過來,深谙“反派話多必死”定律。

而這一沖自然是被向垣擋了下來。

若論實力,向垣肯定不及大魔君。如瀾這種級別的大魔君,實力一般堪比靈士中階後期。

魔族的力量劃分體系比修仙系統更簡單,以是否開啟靈智為界限,主要區分為未開智和開智兩類。

未開智的一般較容易對付,等級最強只到魔種,通常是被使喚當炮灰的存在。而魔種往上就幾乎全是開智體了,最低也是高階魔種,接下來就是魔君、魔王、魔尊、魔殿,比如目前萬魔淵最強的領頭淵就是魔尊。而至於傳說中的魔殿,當前的高階修士中未有對應級別,不過就算再強,也和上古大能一樣,早就湮滅在五百年絕靈期中,不足為慮。

實力稍遜一截,卻不代表打不過。向垣雖然是身體力行派,但也並非無腦,吸取之前與瀾交手的經驗教訓,他這次便調整了應對之法。

成效的確有,但很微小。瀾畢竟是活了幾百年的大魔君,閱歷經驗都非向垣可比。

其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破綻,攻擊路數又詭譎淩厲,是典型的魔族風格。一遍實力碾壓向垣,一邊仍有餘裕對毛順放狠。

“你等著。”

搞笑,誰會乖乖等著被虐啊!

在發現識海中的屠深並不像之前做的“夢”裏那樣可怖之時,毛順就安心了不少。

他們也不是真的什麽戰前準備都沒做,至少毛順將自己的身體狀態盡力恢覆到了最佳。集合其他修士提供的靈丹之類,能吃的都吃了,當下不適合吃的,也帶著以備不時之需。靠著效果最好的上品補靈丹,靈力也勉強恢覆到了□□成。眼下,他比莊天麟看上去好了不止一倍,因此自然是將莊天麟護在身邊。

說來奇怪,莊天麟吃什麽藥都不管用,從庇護點出來仍然一副病懨懨的樣子。師父還怕他逞強,明明這人才是真的在勉強自己。這樣還能戰鬥?

“你不要動,呆在這裏,我來解決這些雜碎!”毛順心底湧起滿滿的壯志豪情。

無怪乎毛順突然信心大增,因為來的多是些低階魔種,只是數量駭人了點,攻擊力都不強。他經過幾天的適應,對付起這些玩意兒來已經不似第一次那樣生澀無措。

將金剛揮使得虎虎生風,一掃倒一片,毛順實在狀態奇佳。

不過由於靈力有限,無法一直用掃蕩式攻擊。但就靠著身法、純力量、術法的聯合運用,他也將身後的莊天麟護得好好的。

閻釋是莊天麟的手下敗將,一開始毛順並沒註意到他的存在,因為他沒有與瀾一起出現。

卻沒想到他也會像琉夜那樣躲起來偷襲,不過手法比琉夜高出不止一個檔次。

虛化態加上障眼法,的確很容易被人忽視。

莊天麟被擊中栽倒之時,毛順緊急反身回防,才在那一瞬間揪出了閻釋。若不是這一擊暴露了位置,若是一直蟄伏著,他也保不準能不能發現。能隱身簡直太犯規了!

倒下之後的莊天麟面色更加蒼白,比之冬雪也不遜色,沒有一點血氣,甚至整個人都開始僵直。

“你,你怎麽了!餵!你對他做了什麽!”

毛順揪住閻釋的當下就被猛地彈開,連一塊衣袍碎片都沒扯下。按說,魔族的衣服材料特殊,很容易就會像實質性的煙霧一樣扯斷。

然而此時的閻釋身上,之前缺了的那塊地方依然缺著,但衣袍卻變成了紫黑色。給毛順的整體感覺也變了。

比之前還不好對付的預感。

很快,他就證實了自己的超強預感。無論如何攻擊,都打不到閻釋身上,加上神鬼莫測的身法,捕捉身形都變得很困難,甚至有的攻擊還會被反彈回來。

毛順在發現閻釋莫名變強的時候,就急急退回到他為莊天麟設下的臨時防護圈內。而後馬不停蹄坐下運功。

卻見閻釋嘴角一勾,沖著防護圈放出一波連擊。脆弱的防護圈頃刻間搖搖欲墜。

短短幾個呼吸間,毛順僅將體內因受到反彈而亂竄的靈力重新壓制下來,還未好好梳理調息,就立刻一把打橫抱起莊天麟,欲暫時避開。

然而卻被密密麻麻的蟲潮擋住。不僅地面,上空也有無數好似魔汙化成的烏鴉蝙蝠壓頂。

不過,閻釋卻也近不了兩人的身。莊天麟面上虛弱,體內卻冒出一縷又一縷黑氣,與閻釋放出的魔力相對抗。

一時間互相制衡,難分高下。

但此時的環境利於魔族,並不利於他們。

因身體貼近的關系,毛順明顯感到莊天麟的呼吸不暢,體內氣息紊亂。聯想到其體內有巫魔兩種力量,他靈機一動,手掌按上其背。不過,卻不是單純地輸送靈力,而是同時試探性地調動了一下識海中的屠深。

要說毛順與本地土著修士的區別,思維方式大概算一種。

既然莊天麟體內也有魔力,那會不會與這個屠深產生什麽“化學反應”?

令他大失所望的是,什麽也沒發生。靈力源源不斷輸送過去,但也僅此而已。

想著果然太異想天開了,卻見手掌連接處發出了光點!接著就是熟悉的腦子被攪亂的刺痛。一陣一陣,仿佛有人在他腦子裏拳打腳踢。內視就看到識海內的屠深變成模糊的一團。

懷中人的臉色也變了。體內冒出的黑氣越來越多,漸漸將整個身體覆蓋。驚得毛順立刻想撤開手,然而,拉不開!

弄巧成拙。

他瞬間想到這四個字。

然後不僅莊天麟,連對面的閻釋也變了臉。似乎看到什麽難以置信的東西,盡管面具覆面,也掩蓋不住那份驚訝,主動切斷了與他們的糾纏,直退避出十幾丈遠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這幾章不知不覺寫長了,啊,這個地圖快結束了。

明天見。

☆、七十一 魔侵34

莊天麟在毛順木呆呆地註視下,整個人最終被包裹成了一個黑繭。

毛順急得要哭。手依然在發出詭異的光,怎麽拉都拉不開,而腦中的刺痛也在持續。他轉向師父的方向,卻發現師父和瀾不在附近,似乎早就換了戰場。

黑繭完全成型之後,身邊的蟲潮幾乎在瞬間就從流動狀變為了靜止態。

這時,毛順的手掌輕輕一拉,脫離了。因疼痛而滿頭冷汗的同時,發現識海中那模糊的一團,已變成了一個淡淡的殘影。

這到底是消失了還是沒消失?是轉到莊天麟身上了還是沒轉?他實在摸不準。還有這個黑繭,看起來有點瘆人,但他卻感覺不到一點危險,摸起來甚至軟軟的,像貓毛。

毛順發現自己從沒有好好打過一場,經常因為中途出現各種意外狀況而中斷戰鬥。這是天道不讓他做英雄嘛?

胡思亂想一瞬,他看到閻釋又回來了,還帶回一個幫手——離陰。

對於這個每次照面都不過幾眼就消失的魔君,毛順始終覺得他身上有種違和感。

眼前兩個大魔君,皆著黑袍,戴黑霧面具,若不是離陰衣袍上面有鮮紅的大字,絕對很難分辨誰是誰。不過,就算分辨不出也不重要,反正兩個都要打敗才行!

變成了黑繭的莊天麟死生不知,毛順突然感到己方的勢單力薄。

他們本來就只有三個人,是否一開始就不應該分散戰力?師父雖然帶走了最強的瀾,但眼下他一個人面對兩個魔君,顯然勝算不大!

這種形勢下他還能想這麽多是因為閻釋和離陰並沒有立刻動手。看不出他們的打算,他不由腦子轉得飛快。

師父的地遁術他不會,障眼法中的藏身術他也不會,那麽還有什麽辦法可以將莊天麟護住?不對,他首先連護住自己都困難吧?

沒想多久,那邊的離陰動了!緩步朝著黑繭而來,完全無視了毛順的存在,沒有親手碰觸,只一個眼神飛過,黑繭就開始上浮升空。

毛順本就一直將手放在黑繭上,看到這狀況,條件反射之下立刻緊緊抱住,將四肢都纏上,才止住了上升勢頭。

閻釋起初楞了一下,似乎奇怪離陰的舉動,反應過來後就很快配合了。紫紅色劈啪作響的雷電之力從掌中無中生有,目標明確地往毛順身上砸,帶起一串串亮眼的電光。

毛順真的感到自己像觸電一樣,身體本能地一個激靈抽搐起來,很快控制不住力道就要松開四肢。

自身的護體罡氣對這種雷電之力沒有多少抵禦作用,之前的防護圈又消耗了很多靈力,他終於撐不住松開了雙腿。黑繭繼續往上升,而他的胳膊還死死纏在上面,不放棄地蹬著腿想依靠自身重量往下墜。

閻釋自己並不靠近,只站在遠處,攻擊持續不斷,一下比一下重,毛順感到自己的頭發都有了焦糊味。但除此之外好像沒什麽大礙……

離陰緩步接近,突然就伸出雙手,做出一個擁抱的動作。毛順不可思議地盯著黑繭上分出絲絲縷縷數不清的黑色線條,向著離陰飄去。

黑線碰到離陰的身體之時,毛順整個身子一僵,落了下來。倒地連著幾個翻滾,才堪堪避開繼續緊隨到來的雷電攻擊。

作為一個修仙者,短時間內卻在地上滾得灰頭土臉,比乞丐的形象好不了多少。

裹上離陰的黑線越來越多,莊天麟的身體卻慢慢顯露了出來。因而,閻釋也不由得停了手,和毛順一樣,看著這神奇的一幕,無法反應。

就在毛順以為離陰會變成黑繭的時候,剛剛露出整張臉的莊天麟睜開了眼。紅色的瞳孔。

他就這樣和離陰保持著被黑氣包裹半身的樣子連在了一起,有如雙生。

“天麟!你……”毛順喃喃出口,就見莊天麟轉向他,似乎用眼神訴說了什麽,同時扔過來一個東西。下意識接住,卻是一動不動的魔沌珠。明明滅滅的狀態,軟軟地躺在他手上,不像之前那麽有生氣。

這時,眼前晃過一個影子,毛順急忙避開,踩著一地安靜不動的老鼠群幾個起落跳到街面店鋪的屋檐上。不假思索地將魔沌珠往飛錦自帶的儲物箱塞去,發現塞不進,就隨意放入了懷中,用腰帶系緊。

經過之前的觀察,他也明白了,這魔沌珠如今的樣子對他造不成什麽傷害,而且顯然與莊天麟有莫名的關系,既然被“拜托”了——莊天麟交給他就是想讓他暫時托管一下吧——那就好好收著。

收好魔沌珠,毛順立刻反身對上跟過來的閻釋。

而此刻的閻釋似不再有忌憚,身上隱現紫黑光芒,從袖中伸出兩根長滿尖刺的棍狀武器,步步緊逼毛順。

刺棍的攻擊主要在其中瞬發出來的魔氣球——猶如毛順也會發的靈光球,但威力強很多——打中哪裏哪裏就會迅速腐化,加上無處不在的雷電之力,毛順幾乎只能不停應招,而無瑕反擊。

如此,毛順被逼得不知不覺離莊天麟越來越遠。擔憂之下,勉強依靠著移形換影不退反進,將金剛幾乎甩出一片光罩以抵擋對方刺棍的淩厲攻擊,同時仗著速度快不斷從各種角度偷襲。兩相對比之下,頗有點小打小鬧的意思。

毛順並非故意打得這麽猥瑣小氣。而是,閻釋的詭異狀態讓他不得不這樣迂回。

任何正面攻擊都打不中目標,實在很令人洩氣。他不得不通過這樣的方式試探,觀察,以期找出破局關鍵。

幾個回合下來,雖然耗費不少精力,卻也有了點收獲。最明顯的就是,他發現自己的五感敏銳度有了提升。

魔族本沒有呼吸,可現在,他卻感受到一絲若有似無的氣息。有些不規則的波動之氣,縈繞在對方身周。如果再沈下心一些,甚至還能看到那氣是有形有狀的。淡紫色的水樣波紋,飄散在空中,而最濃烈的地方似乎集中胸腹間。

借著突然提升的感應力,毛順微微瞇了眼,瞅準一個空隙,收起護體罡氣,將移形換影發揮到極致,如會拐彎的離弦之箭般迅捷避開一個個魔力球,絲毫不在意地沖入一片雷電之中。

自殺式的舉動讓離陰錯愕了一瞬,而就在這一瞬間,他著了道。

視角一陣倒轉,離陰就仰面看到了烏沈沈的天空。雙臂一輕,刺棍不知為何自己飛了出去。

不對,是雙手連著刺棍一起飛了出去!

毛順站在漸漸消散的雷電之中,笑了。

果然,速度夠快就碰得到。而且因太快而幾乎化作了一道光,雷電之力反而成了他的天然掩護。此外,金剛的鋒利度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,竟然一擊得逞,一下就將離陰的雙手給砍斷。

雖然一開始他瞄準的是胸腹部位,但實際操作的時候因速度太快角度稍微偏了那麽一點。不過就算如此,他也很滿意了。

看著離陰身上的紫色光芒越來越淡,毛順並不給他喘息之機,忙上前打算補刀。

“滾——!”

一聲震耳欲聾的獅吼響起,只用綿長的餘音就將毛順擊飛了出去。

咳,咳咳……毛順被打入墻體,又滾落下來,趴在地上咳出一大口血,那血量令他不禁懷疑自己的臟腑已經碎裂成渣,吃力地擡起頭看向外面。

——瀾回來了。

可是,只有他一個。那師父呢?

毛順靠著墻撐起身子,眉頭緊皺。

瀾提起蟲潮中的離陰,臉上沒有一絲表情。下一刻就將化成薄膜延展到整個蘭芝堡的玄坤域收回手中,再將離陰扔進了玄坤域中。

薄膜不見,大火再起,外城這邊也燃起了熊熊火焰,每個方向,幾乎同時起火。無數不能動的老鼠蜘蛛在火海中化成焦灰,包括那些低階魔種。

然而瀾周圍一圈像有無形的屏障,完美避開了火舌。而毛順,莊天麟及離陰都在圈內。

毛順心下擔心師父,雙眼死死盯向瀾,發現他身上有幾個豁口。

是師父造成的?

“你果然好大的膽子,而且很聰明。”

被一個大魔君稱讚可不是什麽好事,毛順背脊立時竄上一陣毛骨悚然之感。而努力調息之下,依然沒有壓下胸口的疼痛。

“是不是很好奇你師父怎麽樣了?”

並未見瀾做什麽動作,毛順就感到自己被提到了他跟前。只有一個拳頭的危險距離。

這句話一出,毛順便直覺不能再聽下去。可瀾卻又漫不經心地說起了其他。

“居然找到了閻釋的弱點,不簡單嘛。最重要的雙手被廢,這下可不好辦了啊,你打算怎麽陪我一個好用的下屬呢?要不……你的手換給他怎麽樣?”

隨著瀾說的話越來越多,毛順身上的雞皮疙瘩就一直沒下去過。他竟然誤打誤撞廢了那個閻釋?該說是運氣吧?但他向來沒什麽好運,這不就又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了。

“你把我師父怎麽樣了。”毛順不知道自己為何問得這麽平靜,並且肆無忌憚地直視瀾的眼睛。

他沒註意自己垂在身側的手一直在不停顫抖。

“呵呵,你說呢。”瀾滿懷惡意地勾起嘴角,而後伸出手,朝毛順臉上襲來。

毛順瞪大了眼睛,完全無法預料自己會被怎樣對待,身上本能地出了一層又一層汗,控制不住的懼怕。

說時遲那時快,就在那手離臉只有不到一公分距離時,一個殘影閃過,瞬間帶走了他。

發現自己被莊天麟救下時,毛順喉頭一哽,直想唱:感謝天,感謝地,感謝生命裏有你!

從黑繭中脫離出來的莊天麟在毛順看來簡直猶如重獲新生,整個人好似會發光,昏暗的光線也擋不住那張臉的瑩瑩之色。

毛順不知自己是否自動為他加了層“救世主”“英雄”濾鏡,就覺得這個師弟真是怎麽看怎麽好看。

不對,等等,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!

“師父——啊!背後!背後!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啊,還沒寫完這部分,不喜歡自己了。

明天見。

☆、七十二 魔侵35

瀾似乎只是隨意的一揮手,就帶來雷霆之擊。原本就碎裂了一大塊的墻體完全崩碎成渣。

一拉,一轉,毛順反身抱住莊天麟,就地一滾,滾入墻角坍塌的廢墟中。他看準了底下有個洞口,順勢就鉆了進去。

這是一個普通民宅裏常見的菜窖,裏面甚至還留有幾顆大白菜,只不過被掉落的灰塵土塊蓋住,已經很難看出原來的樣子。

空間相當狹窄,剛好站下他們兩個高個兒,卻還有一半腦袋露在外頭。然而蹲又蹲不下,會抵到對方的膝蓋。

毛順與莊天麟同時護著對方,結果就是兩人緊緊抱在一起,都被因受到攻擊掉落的磚石塊嘩啦啦蓋了一腦袋,顯得狼狽不堪。

“還以為能通到另一頭……”毛順沮喪極了,自己的眼力頭一次出錯。

瀾被離陰的新模樣吸引了註意,一擊之後也沒再管他們。毛順就想趁機跳上去,卻被莊天麟拉住了。

“慢著,你聽。”

莊天麟的聲音似乎貼著耳邊響起,通過皮膚傳到四肢上下臟腑內外,帶起一陣戰栗感。毛順於是靜下心來聽。

不過也用不著聽,他直接看到了地面上出現的變化。

隔著一片廢墟,半個身子都被黑繭裹住的離陰由跪伏的姿勢站了起來。瀾嘴巴張合著,對離陰說了些毛順聽不懂的魔族語言,就見離陰突然睜開了眼睛。

血紅色的雙眼,沒有瞳仁,只有一片紅。

毛順驚詫地回過頭看向莊天麟。之前那一瞥,他記得……

抹開臉上的塵土,對上那雙眼,果然看到莊天麟眼睛裏也有血色。只不過紅色的部分只在眼白,呈細細的網狀分布,而瞳孔依然為黑色。

“這是怎麽回事?你有沒有事?”

“屠深那一枚靈魔碎的關系。”

莊天麟的語氣聽起來依然無波無瀾,但毛順卻不能不當回事。

“難道他真的從我身上轉到你身上了?”

毛順邊說著邊內視,識海中那抹殘影還在,沒有完全消失,但那種若有似無的焦慮感卻沒有了。

“不用擔心,我如今體內巫魔之力混雜,屠深反而可以為我所用。不過化解時間太短,我只留下一點點,一多半浪費了,還有一小半被離陰搶走。說起來,魔族大費周章想拼湊出萬魔王的真身,我想,他們大概要失望了。這麽多年過去,很多東西都變了……”

毛順聽出那話語中的滄桑之感,一時多看了莊天麟幾眼,不過黑紅雙眸看著還是有點瘆人。

“他們有提到屠深,不過其他就聽不懂了。”莊天麟以為毛順是想問那邊說了什麽。

未再說話,毛順小心地攀上菜窖口,剛提氣準備跳上去,胸口一窒,又吐出一口血。莊天麟見狀,轉而攬著他的腰輕輕一跳。

一手搭著莊天麟,一手捂著胸口,毛順突然有個念頭想開口,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,反而在腦海裏轉了轉。

“嗯?對,我們可以這樣交流。不過與師父那種上對下的單向靈識傳送不同,問題出在你身上。你被魔汙所染卻沒有同化,被屠深侵入也沒有同化,甚至不怕我的巫魔之力。阿毛,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特別。”

毛順一直盯著莊天麟看,發現他始終沒有張口,才確認了他們居然真的可以直接在腦海中溝通,

似乎被盯得很不自在,莊天麟垂下了眼睛,卻相當自然地擡手為毛順梳理起內傷來。

一陣一陣舒緩輕柔的力量傳入胸腔,最痛的胸骨及腹腔部位仿佛都得到了安撫,毛順喟嘆一聲,對莊天麟感激地笑了笑。

“啊!我想起來了!”傷勢一有好轉,毛順的腦子又開始靈活起來,看著眼前的火,他放棄腦內溝通,還是忍不住小聲開口道,“灰飛煙滅,大火……這完全就是重演當年雲州城之禍吧!石柳前輩的妻女就是那樣沒了的!雲州城也是那樣沒了的……”

一旦聯想起這茬,毛順整個人都開始恐懼起來,只覺得自己勘破了一出精心策劃長達幾十年的大陰謀,甚至想到立刻通知石前輩。

可如果三十年前的事也出自魔族之手,那麽石前輩的妻女應該是直接被轉化獻祭給屠深了,幽冥界中查到的蛛絲馬跡又怎麽說?想到這,他又不確定了。

“雲州城?”

人隨聲到,只一瞬間瀾的臉就幾乎貼到毛順臉上,駭得毛順心跳都漏了半拍,所幸被莊天麟一個大力拉離開來。

離陰也跟了過來。

其實,此時的離陰形象有點可愛,半邊身體化為了繭,半邊還正常,就像玩偶服穿了一半的樣子。不過配上那雙血紅色的瞳眸,就變為驚悚了。

“你居然知道雲州城……離陰,把他倆都帶回去。唔,在這邊耗得夠久了,既然屠深也找到了,那我們也該走了。”

扔下這句話,也不管其他人什麽反應,瀾直接升空,往遠處飛去,邊飛邊做一些奇怪的動作。

結果,隨著那些動作,周圍的火勢變得更加熱烈。無論什麽建築都在頃刻間坍塌化為焦灰,繼而一點點消失。

連建築都這樣,遑論人?

毛順大驚,立刻擔心起庇護點裏的那些人。若要滅火,首先要解決瀾,可是他們怎麽解決得了?而且,離陰也正準備聽瀾的吩咐來抓他們。

不知屠深為離陰提供了多大的能量,兩人根本毫無招架之力,在一瞬間就被抓住,掙脫不得。離陰還不忘將毛順懷中的魔沌珠順手抽了出來。

被禁錮住升上天空,從慘烈的火海上方掠過,毛順腦子轉過無數想法,想師父,想三師伯,想莊家上下,想這整個蘭芝堡……

難道真的完了嗎?蘭芝堡也會像雲州城那樣消失?

“師父——!”

就在毛順內心極度焦躁的時候,向垣猶如奇跡一般出現在天邊!而且身後還跟著幾個一看就很厲害的修士!

一道白光破空而來,直沖離陰。幾乎就在瞬間,離陰就被打落,直直下墜,被沖天的火舌一卷,消失無蹤。留給毛順的最後印象就是那雙血紅色的眼睛。

禁錮被松開的同時,不會禦空的兩人自然也跟著下墜,然而只下墜了不到一丈就立刻被人穩穩撈住,帶到空中無形的飛行法器之上。

毛順難以置信,這麽簡單就從離陰手上逃脫了?離陰原來那麽好對付?簡直就像故意放開了他們一樣。

不過再多的疑慮,在看到完好的師父時就被拋到腦後,心中只剩下驚喜了。

“師父!你沒事!太好了!”

看徒兒眼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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